「這傢伙說得太多了!」
  那扇窗高的不像話的灰黑房間裡,人影對著人影,當中的一個正被狠狠地摔到牆邊。他嗚咽一聲。
  「你說要怎辦?窗口被他說得半天高,我們還透什麼氣?」發話的正是摔人者。
  「嗯……」陰暗處走出的是一名同樣身高卻舉止優雅的男子,「真的是個大問題,看不見真的景色,這世界會更沒有味道。」接著他又隨意地指了指周圍道:「你們看,多麼晦暗;這些顏色都是哪來的?還有顏色可言麼?」
  有個應該不會被發現的身影出現,所有人同樣默契地留意到他。
  「噢!」優雅者彈了指,「你來了。酷刑,酷刑……」
  「你他媽的還想掙扎?」發狠摔人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壯個兒,但他的力氣卻驚人地將這傢伙整個往牆上貼去。
  「吁──你、你們也很清楚!我為什麼──嗚!」
  一拳砸斷了話語。「閉嘴!」摔人的控好了場子,這下子牆上的這傢伙哪也跑不掉了。
  「好了,等等就能開始了。」
  所有人嚴肅在這一刻,因為最後的來者拿著筆──可見地位崇高。
  「嗯……」優雅人給了個舒服的招呼,擺了個請的手勢。
  「噢,今天就我們這幾個人吧,其他的跟本不想來──而我則是必到。你下次用眼神表達時能不能溫和點?」持筆客回應了一語不發的那沉默影子。
  這間房內目前共有五人,唯一的光線出落在已經高過頭部相當遠的窗口。
  「嘖嘖,這種高度又超過了一個記憶的容納量。」
  「還不都這傢伙害的!」摔人的恨恨地啐了口氣。
  「呵,都自己人要說成這樣麼?總是,他讓我有很多玩意兒能寫。」
  優雅人擺了擺手,也不知道是認同還不認同,「看那高度,這回你要怎麼做?」
  持筆客噘噘嘴,「這扇窗怎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,喏?」
  「靠!真要說平時,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讓窗口關閉、升高,但就是不會有扯到這種高度的境界,全都是這傢伙的功能,為什麼不乾脆殺了他?」
  「你除了爛口氣之外不會用用腦子麼?若殺了他──」
  「這房間會連光都沒有。」優雅人接了下去,摔人的啞口無言,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被這樣說服。
  「不過這次……」優雅人仰望著過去曾是窗口的高度,「更高,而且最大的不同是當年並沒有這麼燦爛,另外……最後是關上的。」
  「哼,你們要慶幸那憂鬱的今天並沒有出現。好啦!」
  不知是何處的門口傳來相當的窸窣聲,只見一大群黑貓無聲地拖曳著成疊的東西進來。
  「哇靠,這回陣仗也太大了吧?」
  持筆客鄙了他一眼,「我早覺的狀況嚴重不同,這傢伙的話語最近也讓你們感受到了吧?嗯?很不妙,非常不妙,最糟的是……」
  「是窗下有窗吧?」
  持筆客點點頭,沉默影子也是。「同樣的位置竟然還有出現窗口的可能,這不見得是好事。」
  「我猜猜這是誰說過的。」
  「哲學家今天可沒來。」摔人的粗聲粗氣地說,顯然他頗厭惡。
  「是啊,這代表同樣的希望可能還存在著,但同樣的窗彼此間的距離對這傢伙來說更棘手。」
  「所以請你快處理吧,我們也得照照光──丑角真該在這時候存在才對。」
  「你也知道他這種時候特別會躲,呵。」持筆客苦笑,這傢伙也跟著笑。
  「你笑個屁!」摔人的又摑了他一下。
  沉默影子一聲不吭地來到摔人的旁邊,後者連忙讓開,甭他說也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沉默蔓延,周圍幾公尺已經是無法跨出的無形牢籠。
  眼裡滿是驚惶的是這傢伙,「不……你們……你們真要這樣?我是有可能讓窗子到那頂端,然後照亮這房間的人啊!這是你們其他人誰也辦不到的!為什麼不讓我……」
  這傢伙最後的掙扎被沉默給垂直截斷。
  「呵……請見諒,宿命的蛋孵化出的結果就是……你也知道。」優雅人轉身,或許臉上的表情是有些落寞?
  「不可能……就是不可能……讓窗子到頂端只會讓光芒滅頂……」摔人的在一旁喃喃自語,他身上的力量似乎全失了。
  「來吧,走入沉默,讓我寫下你的所有供詞。神啊,請原諒接下出現的太美好的證言吧!」持筆客老喜歡這段老掉牙笑話,都成為他的儀式了。
  沉默擴大,逼的優雅人與摔人的退到門口處。大批黑貓溶入沉默,接下來的聲音就只存在於沉默之中。
  
  「這傢伙的名字還記得麼?」
  「你打人發怒的還會關心這個?」
  「總該再想起我又毆慘了誰。」
  「上次知道了這次還問?而且你真以為你毆慘了他?」
  「我總覺得我愈打愈有種被他反彈的感覺。喂,到底什麼名字?」
  兩人之間還沒下一句就同時回頭,因為有人來了。
  「是『愛情』啊。」哲學家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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